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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7月08日上午03:00
它可以毀掉你的名聲，它可以合理化你的行為，它具有娛樂性。對許多人來說，它是一種「罪」。
人類學家在幾乎所有文化中，從城市到偏遠的農村環境中，都能夠觀察到八卦這一種行為。
「在適當的情況下，每個文化中的每個人都會八卦，」華盛頓州立大學演化人類學副教授妮可·哈根·赫斯（Dr. Nicole Hagen Hess）說道。
當我們想到八卦時，腦中浮現的可能是帶著惡意在背後議論他人。但赫斯博士提供了更廣義的觀點。她認為，八卦是任何關於「名聲相關的訊息」的交流。
這可能是朋友、家人、同事，甚至是競爭對手對我們的談論——但也包括新聞報導中所說的內容，甚至是一場體育賽事的結果，她解釋道。
「根據我的定義，八卦不一定要針對一個不在場的第三者——他們甚至可以就站在你面前，」她解釋。「如果你在談論他們，比如你對他們穿著的看法，或他們做過的事，我都會將那視為八卦。」
然而，人類為何會演化出這種行為，至今仍是研究人員努力探索的問題。以下是幾個主要的理論。
八卦可能在社會中扮演正面角色的這一個觀點，是由演化人類學家羅賓·鄧巴教授（ Robin Dunbar）所提出並廣為流傳。
根據他的理論，在靈長類動物中，理毛（grooming）不僅是衛生行為，也是一種社會行為。除了建立情感聯繫外，它還能用來化解衝突、緩和緊張氣氛，並確立個體在社會階層中的位置。
這種行為被稱為「互相理毛」（allogrooming）。
但由於人類沒有毛髮，八卦與閒聊可能就是現代人類的「互相理毛」——在建立人際關係、確立群體中的社會地位，以及交換社交資訊（例如誰值得信任、誰不值得）方面，發揮類似的作用。
對鄧巴而言，語言的演化甚至就是為了讓人們能夠八卦。
美國達特茅斯大學（Dartmouth University）於2021年發表的一項研究中，研究人員發現，一起八卦的人不僅會互相影響彼此的觀點，還會在這個過程中變得更加親近。
「我們推測參與者之間會建立了一種共同感，創造出一種『共用現實』，這不僅影響了彼此的行為與觀點，也滿足了人類對社交連結的內在渴望，」研究人員寫道。
他們還發現，在團體中八卦有助於促進合作，他們觀察到，當參與者有機會和彼此八卦的時候，會更願意在團體遊戲中投入更多金錢。
研究人員總結道：「八卦並不是一種單一的行為結構，它比我們直覺中所認為那些沒有根據的閒言閒語要複雜得多。」
播客節目《正常八掛》（Normal Gossip）的創辦主持人凱爾西·麥金尼（Kelsey McKinney）深知一則精彩的八卦故事如何能讓陌生人產生連結。
在疫情爆發、大家被迫隔離的時候，人們對故事的渴望變得更加強烈。
「我意識到我們真的被餓壞了，」她說。
「我們的生活方式以及我們看待世界的方式，很大一部分是透過我們對自己講述的敘事來形成的，而八卦就是這種敘事。我們向別人講述關於我們的事情，這其中確實存在風險，但也有很多正面的價值，」她補充道。
人類經過數百萬年的演化，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與身邊的人免受潛在的傷害。
對某些女性而言，八卦是生存策略中至關重要的工具，尤其是在面對如高風險約會等威脅時。
「女性在對抗男性時，身體上處於極大的劣勢。這是你會特別想與女性親屬和親密的女性友人分享的重要資訊。」妮可·哈根·赫斯博士表示。
生存與我們在社會中的地位，也高度依賴於聲譽。
赫斯博士解釋說，聲譽不佳可能帶來毀滅性後果，因為它會損害你的社會地位、限制經濟機會，甚至會影響你獲取資源（如食物）。「所以當人們對你進行負面八卦時，確實可能造成實質傷害，」她說。
赫斯博士認為，八卦也是一種社會控制的形式，用來維持或提升個人在社會階層中的位置。
人們會試圖管理自己在社交網絡中的形象，因此會透過八卦來彼此監督。她補充說，人們也會利用八卦來保護自己的聲譽，有時甚至用來摧毀競爭對手。
「人類天生就會與同類競爭，而我們並不能完全消除衝突。」
對大多數人來說，八卦可能只是無傷大雅的娛樂。
「這正是我所專長的八卦類型，」播客主持人麥金尼說。
她對八卦的著迷——以及對於說故事的熱情——源自她在一個宗教家庭中成長，那裡教導她，八卦是一種罪。
「一則精彩的八卦，就是你一聽完就會忍不住馬上講給別人知道，」她說。
那麼如果世界上沒有八卦呢？「喔，我的天啊。太無聊了，」她笑著說。
無論是出於娛樂、生存，還是社交聯繫，八卦已成為我們生活中持續存在的元素——赫斯博士稱之為「人類的普遍行為」，不應被輕視。
「八卦確實會為現實世界帶來影響，」她解釋道。「如果它只是隨意、不真實、非正式的閒聊，那它就不會影響人們如何決定分配利益給社群中的其他成員。」
補充報導：BBC國際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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