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哈伊·奇克森特米哈伊(Mihaly Csikszentmihalyi)在二戰期間飽受戰火蹂躪的歐洲長大,小時候他看到大人們都在努力地在戰後重建自己的生活,但也有人失去了意志。於是,他開始專注於一個大多數其他孩子都不會去費力關心的問題:是什麼讓生命值得活下去?
後來,奇克森特米哈伊從匈牙利搬到美國,研究心理學,希望解開從小就困擾他的這個問題。
他想知道,財富和幸福的關係是怎樣的。研究顯示,金錢並不能帶來快樂;超過一個基本值,收入再往上增加幾乎不會提升幸福感。因此,正如他在TED演講中(那場演講的題目很吸引人——《幸福的秘訣》)所說的,他決定探索「在哪些日常生活和日常經歷中,我們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」。
奇克森特米哈伊認為,創意工作者,比如藝術家、畫家和音樂家,可能會有一些獨到見解。他們長期辛勞地投身那些不大可能帶來名聲或財富的項目,一定有原因。這些工作是否給他們帶來滿足感?是什麼讓他們的付出有所回報?一位作曲家告訴奇克森特米哈伊,當創作進展順利時,他會體驗到一種狂喜。不需要思考,會忘記了時間,音樂自己會「流出來」。奇克森特米哈伊從運動員、詩人、象棋選手那裏都聽過同樣的話。
的確,有一些特別的事情發生。奇克森特米哈伊將這種完全沉浸其中、毫不費力、聚精會神的入迷狀態,稱之為「心流」。
那是40年前的事了。從那以後,奇克森特米哈伊和他在世界各地的同行一道,研究了喜馬拉雅山脈的登山者、道明會的修士、北美原住民納瓦霍人(Navajo)當中的牧羊人,以及其他數千人。幸運的是,研究人員發現「心流」並非藝術家專有。事實上,只要我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、愛好或關係中,我們就能體驗心流,無論是在山間還是廟宇。
進入「心流狀態」有幾個標誌性條件。
「有這樣一種專注,一旦它變得強烈,就會帶來一種狂喜和清晰的感覺:從一個時刻到另一個時刻,你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;你做的事即刻得到回報,」奇克森特米哈伊在2004年2月的TED演講中說。「你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充滿困難,但是可以做到的,時間感就消失了,你忘記了自己,覺得自己是某個更大事物的一部分。一旦條件具備,你所做的事情本身就變得有價值,有吸引力,而不需任何外界因素的促進。」
有些人把這段異常專注的時期稱之為「進入了化境」。不管是「心流」還是「化境」,它都不僅是一種心理狀態,生理變化也隨之而來。2010年瑞典一項針對古典鋼琴音樂家的研究發現,進入心流狀態的音樂家出現呼吸加深、心率減慢的現象。甚至面部的微笑肌也被激活。
化境的好處遠遠超出了這種體驗本身。心流與主觀幸福感、生活滿意度和總體幸福感有關。在工作中,它與生產力、積極性和公司忠誠度有關。
有些人可能天生就容易進入心流狀態,尤其是那些在性格測試中責任心強、開放度高,在神經質測試中得分低的人。但如果你不是每天都有心流體驗,那你能找到觸發它的方法嗎?
首先,您必須創造進入心流狀態的最佳條件。
「避開嘈雜和可能被打斷的的環境,」倫敦都市大學(London Metropolitan University)的心理學家、《積極心理學導論》(Positive Psychology: A Critical Introduction)的作者喬凡尼·莫尼塔(Giovanni Moneta)建議道。
活動本身也是重要因素。「我們需要參與對我們有意義、有挑戰性的活動,而且我們覺得自己具備成功所需的技能。」
當我們事先經過練習,就更有可能進入心流狀態。想想滑冰場上專業的花樣滑冰運動員,或者麥克風前自信的歌手。難度也要適中,不要簡單到覺得無聊,也不要難到讓人感到壓力。
當然,這些並非我們總能隨意控制的。美國作家科特勒(Steven Kotler)寫過一本關於人類最佳表現的書。他承認,儘管我們已經了解了心流狀態的生理反應和對心靈的裨益,「當發生時,心流仍然是一個快樂的意外。我們所能做的就是讓你更容易發生這種意外。」
正如莫尼塔所警告的,心流可能會讓人精疲力盡。完成一個大項目所涉及的,不僅僅是心流的沉醉階段(如果超級高效的話)。為了到達任務的終點,應對無聊的部分,並穿過令人不適的困難階段,同樣重要。
如果心流難以實現,或者被它的強度所累,你或許可以選擇正念。就把它設想為心流的同質境界,但進入更容易。
「這兩個概念非常相似,」寫過幾本關於正念、創造力和信仰專著的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蘭格(Ellen Langer)說。「主要的區別在於,正念是一種幾乎每時每刻每個人都能獲得的心理狀態。它不是什麼不尋常的事情。」
她說,正念和心流擁有很多共同的好處。
「當人們專心的時候,血壓會下降,所有的生理指標都顯得更健康。人們認為你很有魅力,你更健康、快樂,人際關係也更好。你的工作更出色。我們讓交響樂團的音樂家身心投入地演奏,以及在典型狀態下(過度排練或心不在焉)的演奏。將曲子播放給那些對這項研究一無所知的人聽,近90%的人更喜歡用心演奏的曲子。」
幾乎任何活動都可以專注地完成——無需瑜伽或者冥想。
「只需對自己說,’和我住在一起的這個人身上,或者我回家的這條路,有哪五個新特點?’在熟悉的事物中尋找新東西會讓我們更加專注,」蘭格說。「如果和別人說話,你覺得你知道他們會說什麼,就幾乎不會專心去聽。如果你一開始就意識到你不知道,態度就會截然不同。每件事都變得更有趣。如果有趣,自然就會更吸引人。」
曾經有人得知我是一名作家,就問我是否「經常經歷心流」。有一種成見,作家和創意人員可以隨意體驗化境狀態——我們坐在筆記本電腦前,俗務就逐漸消散了。
多年來,我一直在練習莫尼塔進入化境的一些標凖要素。但我印象中只有幾次進入了類似心流的狀態;我大多數的寫作,與其說是一種入迷的狀態,不如說是一種折磨。在任何寫作項目中,都有很多變量是我無法預測的。我的查詢的信息來源會回復我嗎?我尋找的那個資料存在嗎?會有人給我發一條以「哦,天吶」(OMG)開頭的短信,來轉移我的注意力嗎?另外,我也無法按照科特勒進入心流公式的推薦,精心安排一個超出我能力4%的挑戰,我覺得刻意這樣做實在是太荒謬了。
相對來說,正念更容易管理。想要提高注意力,我可以把手機放進抽屜裏;如果遇到棘手問題時,我可以停下來喘口氣。我不能說這讓我感覺超然入境,但我會盡我所能接近這種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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